张桂梅和学生们在一起（2020年9月5日摄）。新华社记者 陈欣波/摄
64岁的张桂梅总是喜欢称呼学生们“姑娘”。
“姑娘们想我了，我得赶快回学校，守着她们学习。”在人民大会堂荣获“七一勋章”、参加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后，云南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党支部书记、校长张桂梅急匆匆地从北京赶回华坪。
华坪女高今年有150名学生参加了高考，张桂梅惦记着学生们。“如果没有女高就没有孩子的今天。希望张老师保重身体！”一位家长含着眼泪说。学生和家长忘不了，身患骨瘤、风湿、肺纤维化等多种疾病，每天都要大把大把吃药的张桂梅，每天清晨都会来到教学楼为学生们开灯。
自从2008年担任全国第一所公办免费女子高中——丽江华坪女子高中校长以来，张桂梅十几年如一日，把精力都投在了学生身上。13年来，华坪女高已有近2000名学生考入大学，“燃灯校长”张桂梅照亮了许多大山贫困女孩的人生。
扎根山乡50年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站在讲台上，倾尽全力、奉献所有，九死亦无悔。”张桂梅在“七一勋章”颁授仪式上说。
为了这样的承诺，张桂梅一生都在和命运“较量”。
1972年，为响应党和国家号召，15岁的东北姑娘张桂梅跟着姐姐辗转千里，来到云南参与“三线建设”。“既然户口已经迁到云南，我就在这儿安心扎根了。”张桂梅说。这一扎根，便是50年。
1995年，相濡以沫的丈夫病故，无儿无女、心如死灰的她决定离开伤心之地，从大理来到川滇交界处的小城华坪，进入华坪民族中学教书。
在民族中学，张桂梅一心扑在教学上，感受到了生活的充实。但此时她被查出患上了子宫肌瘤，“哭一会儿，站一会儿，一夜未眠”。那是张桂梅人生中又一个灰暗的日子。
得知张桂梅身患重病，县妇联主席等人前去看望了她。几天后的县妇代会上，全体代表为这个“外来的姑娘”捐款。县领导说：“张老师，你放心，我们再穷也要把你的病治好。”
劫后重生的张桂梅决定回报华坪这片热土。担任华坪民族中学教师之余，她经常去县城的养老院做义工。2001年，她出任刚刚成立的华坪儿童之家福利院院长，没有儿女的她把所有的母爱都献给了儿童之家的孩子。
在华坪民族中学教书期间，张桂梅第一次深刻了解到许多贫困家庭女孩无法上学的现实困境。
“一座高高的山上坐着一个小女孩，身旁放着镰刀和箩筐，望着远方发呆。”张桂梅哽咽地说，“当我下车询问小女孩怎么了？她哭着说，想读书，可家里穷，要让她嫁人。”
小女孩的话和渴望读书的眼神深深地烙在了张桂梅的心里，她萌发了创办一所女子高级中学的想法，让山里的女孩都能免费接受高中教育，不再陷入“低素质母亲、低素质孩儿”的恶性循环。
全国第一所全免费女高
为了“建校”的目标，张桂梅开始四处奔走募捐。
“要办一所免费女子高中？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张桂梅的“宏伟蓝图”遭到不少人的质疑，但张桂梅没有放弃，为此饱尝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酸。到企业“化缘”、上电视录制节目……她一遍遍复述自己的所思所想，一次次讲述乡村里的辍学故事。
在省、市、县各级党委的支持和社会各界的捐助下，张桂梅的办学梦想最终实现。2008年8月，全国第一所全免费的女子高级中学建成。同年9月1日，94名贫困女孩走进了女子高中的校园。
如今的华坪女子高中，校园内草木葱茏、百花争艳，教育教学设施一应俱全。而成立之初，整所学校只有一栋教学楼，没有食堂、厕所，学生和女教师挤在教室里睡觉，男教师睡在楼梯间。学校的院坝没有硬化，风一吹，整个校园满是灰尘。
没多久，第一批进入学校的17名教职员工中就有9人辞职，部分学生也转学了。“女高还能办下去吗？”质疑声四起。
张桂梅坐在学校的旗杆下抹泪，哭完后回到办公室整理档案。她发现，留下的8名教师中，加上自己，共有6名党员。
“只要有党员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张桂梅想。“我说咱们开始重温入党誓词。我们在二楼画了一个党旗，把誓词写在了上面。我们宣誓，没宣誓完，全哭了。”
从那之后，学校开始了军事化管理，每件事都被张桂梅严格限制在规定时间内。看似有点残酷，但他们对得起自己肩上这份责任和使命。
为留住这些学生，家访成了张桂梅最重要的工作。去有些学生家的路太难走，连车都租不到，只能徒步前往。一个假期甚至两个假期，即便马不停蹄，张桂梅也只能走访完一届学生的家庭。尽管如此，她依然坚持。“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亲自到每一名学生的家里去看看。”
这样的家访已持续13年，行程11万公里，张桂梅摔断过肋骨、迷过路、发过高烧，还旧病复发晕倒在路上……可正是这一次次的家访，更加坚定了她将女子高中继续发展下去的信念。
桃李满天下
独特的教育理念，给了贫困女孩们理想的引领、文化的熏陶和精神的塑造。
学生们都忘不了高中入学后的第一堂课。“太出乎意料了，第一堂课校长不直接谈高中阶段的课程，而是让我们抄写党章。”华坪女子高中毕业学生邓婕回忆。
这是张桂梅将红色教育融入教育教学工作全过程的缩影。
经过探索，张桂梅制定了唱红色歌曲、忆红色历史、读红色著作等教育教学方针，坚持每周开展“五个一”党性教育活动，即一律佩戴党员徽章上班、每周重温一次入党誓词、每周唱一支革命经典歌曲、每周开展一次党员理论学习、每周观看一部具有教育意义的影片。
大山深处，多了许多革命先辈的精神传人。如今，华坪女高的毕业生已遍布全国各地。“许多学生告诉我，上大学后第一件事就是申请入党，要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毕业后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张桂梅说，女高学生有的成为乡村教师，有的成为乡镇卫生院的医生，还有的主动报名到艰苦地区当兵。
“学生们能够用知识改变命运，有能力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把革命先辈的旗帜传扬下去，这就是我对她们的期望。”张桂梅说。（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 周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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