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晚清铁路困局:铁路成压死清廷的最后一根稻草
1876年,英国怡和洋行擅自在上海修建了中国第一条十余公里长的铁路,随即被清朝官员买回后拆毁。1881年,洋务派官员建成第一条中国人主持修建的唐胥铁路,因“烟伤禾稼,震动陵寝”,一度只能用骡马牵引。随后连续遭遇战争惨败,加之铁路蕴藏的巨大利益,使得官方和民间逐渐认识到铁路的重要意义。
铁路的意义一再被忽视
1884年中法战争,清军本有军事优势,却以和谈结束,此时清廷已经认识到铁路对于军事的重要意义。然而苟且偷安的心理依然顽固,除李鸿章多以个人之力推动修筑天津至大沽铁路外,清廷至战后五年才开展铁路大讨论。朝野经讨论确定先修干路再修支路的思路,先修卢沟桥到汉口卢汉线,再修武昌至广州的粤汉线。这一规划本身没有问题,但关键是缺少列强环伺之下的生存紧迫感,不知何为时不我待。1891年,因沙俄修建西伯利亚铁路,清廷下令暂停卢汉铁路,先修关东铁路。此时卢汉铁路尚处筹备期,一寸未修。至1894年中日战争爆发前,天津至山海关的关东铁路建成。然而随后的中日战争中,清朝没有南北铁路干线的缺点明显暴露。战争中后期,清朝调动的全部国力始终无法凝聚。祖宗遗留的京杭运河因封冻无法运输,江苏、河南、山东等地牛、马、骡、驴被官府搜罗一空,仍不敷使用。诸军为争抢马车险些火并,“职道为申军买驴五十头,始克成行”。由各色牲畜运送辎重的部队往往三四个月才能到前线,军火、粮饷等物资运转更慢,前方部队大量存在有兵无枪、有枪无弹的情况。
多条铁路开始筹备修建
惨败于日本,迫使清廷不得不重新自强。1895年,朝廷在湖广总督张之洞的再次建议下,同意修筑卢汉铁路,并任命盛宣怀为督办铁路大臣,成立铁路总公司招股。然而筑路资金上再起争执,清廷无钱投资,民间招商无人应股,官方出面举借外债又遭朝臣反对。各方吵嚷之下又过三年,湖广总督张之洞下定决心修筑卢汉铁路,上奏痛陈“自光绪十五年初议铁路之日起,忽忽八年,自光绪二十一年下诏自强之日起,忽忽又三年”,再不振作则国家必定灭亡。清廷遂同意铁路总公司借洋款修卢汉、粤汉铁路。1905年,借比利时洋款修筑的卢汉铁路全线通车并由卢沟桥延长至北京,全长一千二百公里,改称京汉铁路。
京汉铁路之后的粤汉、川汉、津浦等铁路修筑过程中,出现了更多复杂因素。1898年铁路总公司向美国合兴公司借粤汉铁路筑路款400万英镑,合同附加美方管理行车经营等条款。盛宣怀、张之洞抓住合兴公司被比利时收购的机会,以美方违约为由,发动湘、鄂、粤三省绅商,借助民间舆论收回粤汉铁路路权,实则是不能让比利时背后的法国继续掌握粤汉路权。在以675万美元价格收回粤汉路权后,其他一些省份都掀起了权利回收运动,津浦路、苏沪路路权和沿线采矿权都有所收回。种种因素促使清廷只能作出向列强商业贷款修筑铁路这一种选择。
然而这一种选择合乎逻辑却不合乎实际。战败的屈辱带来了清朝体制内外精英对现代化的渴望,南方回收权利的成功激发了民间精英的爱国热情。在卢汉铁路年度盈利160余万两白银的刺激下,铁路建设的公益性质与地方团体、个人利益形成了激烈冲突,从而演化成哄闹。
铁路成了压死清廷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这一种选择合乎逻辑却不合乎实际。战败的屈辱带来了清朝体制内外精英对现代化的渴望,南方回收权利的成功激发了民间精英的爱国热情。在卢汉铁路年度盈利160余万两白银的刺激下,铁路建设的公益性质与地方团体、个人利益形成了激烈冲突,从而演化成哄闹。湖南、湖北、广东的绅士们在收回路权之初,设想民间自筹筑路经费自办,三省各设铁路公司,各修各路。湖南绅士为推举谁来担任湖南公司总理以礼让为名争权,不得不确定三位同级“总理”;广东官绅意见不一愈演愈烈,两广总督岑春煊逮捕在官绅会议上“拍案谩骂”的绅士黎国廉。广东绅士想先修支路盈利,再修干路,湖南湖北则急于修筑干路。三省公约刚一成形,湖南郴州绅士不满由广东代修郴州路段,声明“郴绅为省绅所卖”,要求郴绅自行修建。哄闹中荒废三年,路一寸未修,款远未筹足,每年耗费大量赎路款利息。
1908年后,清廷不能再容忍因粤汉、川汉铁路吵闹不休,先后任命张之洞、端方担任督办铁路大臣,商借外债补民资不足,强力推进。1908年,慈禧太后、光绪帝去世,以摄政王载沣为代表的皇室威信明显不足,满族青年新贵急于争权。1909年,大学士、军机大臣、督办铁路大臣张之洞去世,继任者端方威望、能力均不及。
1911年6月清廷在官股仅占2%的情况下,贸然宣布川汉铁路国有化,强令民间集资转为股票,不退现金。成都民间代表遭逮捕,群众抗议遭镇压,同盟会员在锦江上游投入水中数百片木片,上书“赵尔丰先捕蒲、罗,后剿四川,各地同志速起自救自保”,从而掀起四川各地保路同志军起义。清廷抽调湖北新军主力赴四川镇压,却使武汉兵力空虚,从而为武昌仓促起义能够成功提供了机会,结束中国封建统治的辛亥革命,就这样在民间铁路维权运动中提前到来。(摘自《学习时报》)
(责任编辑:周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