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虽然离别楼子沟,通远堡已四十多年,可那山,那水,那群兵却常常入梦。楼子沟,通远堡的山很美,很美。它连绵起伏,气势磅礴。虽说它没有泰山突兀的山峰,也没有华山的惊险,更没有黄山的秀丽,但它以长白山脉独有的风格,无语的展示着峰与岭,岭与峰的壮观,承载万物生灵,整个山脉就像一幅舒展的画卷。
风来时,紫的山花,红的桃花,白的梨花落英缤纷,绿肥红瘦。风伴着花,花随着风缓缓流动,漫山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有那翠绿的青松,榛子树也随风摇曳,远远望去此起彼伏,碧波万倾。
雨来时,蛙无声,鸟无语,维有绵绵细雨拍打着宽大树叶发出的漱漱声和雨珠从树叶上滚落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
虹出时,婉如人间仙境,雨后的山川格外清新,风柔柔的,云缓缓的,云在空中不时投下的阴影给人们丝丝的凉意。苍茫大地,万山碧透,极目楚天舒。
清晨,蹬高远眺,峰在云端。峰抱着云,云依着山。漫山遍野弥漫着雾,轻轻的,柔柔的,浓浓的,淡淡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仙境中。傍晚,残阳烧红了天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由近向远望去,山是浅绿的,深绿的,墨绿的。依山而势,由南向北奔腾的河水湍湍而泻,碧波鳞鳞。河面上,鱼儿打着花,一窜一窜的蹦出水面。不远处的渔夫一网一网的把网撒向河中,然后再慢慢地将网拉上河岸。天地交织,山水相映,渔歌唱晚牧童归,孤鹭碧水落霞飞。是诗,是画,是天上人间。太美了,美的忘我,美的陶醉。
而更美,更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我的那些战友,那群兵。
他们都是十八,九岁,最小十六岁,他们来自城市,来自农村,来自工厂,来自校园……他们大多数还没有参入社会,还一脸稚嫩的孩子气,就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家乡来到军营,用青春,用智慧,用汗水,开启了书写梦一般的人生,开始了严肃的,苦苦的军事训练。夏天,娇阳似火,战友们顶着烈日在操场上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走正步,练跑步,练队形。
佟树江,王军,王殿英,王殿国,刘艳军,席广富,刘红杨,王朝晖,李庆富,张进杰,米正亮,赵奎元,刘海峰,林岩,刘永顺,老兵郝玉,何继慧,王吉安,于再江,班长杜文成,排长吴贵章,郝春,连长凌敏等,他们面容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都是那么年轻,那么帅气。为完成一项训练,一个科目,三伏天他们不怕汗流浃背,三九天何惧滴水成冰。小兵王朝晖在射击考核时第一个蹬上战车,瞄准,射击,命中,开响了全连第一炮。枪枪击入敌心脏,发发都落靶中心,以优异成绩向党,向祖国,向父母做了汇报,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目标。
报效祖国沙场死,决不后退半步生。是战友们铮铮誓言,也是军人性格的真实写照。一九七九年,中越反击战打响,部队进入了一级战备。在战前动员时,战友们纷纷请求参战,请战书像雪片一样飞向连部,营部,团部。有的战友用血书请战,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祖国。记得有位战友的家书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爸爸妈妈,昨天连首长做了战前动员,看来战争真的要打了,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要开赴前线。我昨天看了您二人的照片,您二人比以前瘦了,也老了。爸爸妈妈我爱您,我也知道您是多么的爱我,您唯一的最小的儿子。我们家并不富裕,可您二老为了这个家吃尽了人间苦。记得我上初中那年,由于住校增加了费用,爸爸戒了多年抽烟的习惯,妈妈到街头摆地摊来增补家庭费用。我曾暗暗发誓,我一定多多挣钱,孝敬爸爸,孝敬妈妈。我参军了,但我一直在想,待我复员后,一定找份好工作,挣更多的钱给爸给妈,让您享受晚年。乌鸦反哺,牛羊跪乳,百善孝为先,而在今天我真的做不到忠孝两全了,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参战,尽忠。爸爸妈妈,假如我在战场上没有牺牲,待我回来时,我一定尽孝。我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您留下,在留守处有一套斩新的军装,军帽和帽徽。参战前不孝儿跪笔,泣书。
连长凌敏爱人老黄,探亲来到部队的第二天,就被连长动员返回了原籍。在临行前,一肚子的委屈崩发出来,满眼的泪水像串珠似往下落,她伏在连长的肩上,抽搐着痛哭。谁能够理解他们长期分居那种一地相思,两地情愁的痛苦?谁能够知道一个女人独自持家照顾老小生活的压力?谁能够明白她内心那种撕心裂肺牵挂?战争是残酷的,今天的分别有可能就是爱人永远的决别,怎能不痛心,不痛哭!她走了,带着痛苦和思念返回了家。看着渐渐远去的爱人,看着渐渐远去的列车,连长转过头去,擦了擦眼角上泪花。谁说男子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军人是伟大的,是无私的,军人的性格是率直和刚毅的。我喜欢军人,更爱我的战友,因为我也当过兵,也曾经是名军人。
“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打好,部队要出发,看山茶含苞待放,怎能让豺狼践踏,假如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你会看到盛开的茶花……”著名歌唱家李双江演唱的歌曲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激厉我奋斗,奋斗。(通讯员/彭永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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