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恋》
王蒙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一个人要是80多岁还能写小说,真是幸福!”在新作《生死恋》发布会上,著名作家王蒙感叹。这种写作起来如醉如痴的幸福一如他在序言中幽默的说法:“写小说的感觉是找不到替代的,你写起了小说,你的每一枚细胞都要跳跃,你的每一根神经都要抖擞,不写抖擞,写成哆嗦也行。”
自19岁写作《青春万岁》,王蒙创作生涯已逾65年,作品达1800余万字。从1950年代饱含革命激情的青春之歌与激荡文坛的震颤之音,到1970年代的异域风情与时代隐喻,再到1980年代的艺术探索与内省哲思,直至1990年代的“季节系列”,王蒙都在记录生活与心绪,记录着前进道路上的丰富历程。而新作《生死恋》以爱情为切入点,窥见个人命运和时代命运的交织。广西师大出版社董事长张艺兵称赞,《生死恋》将中国近代以来的百年历史沧桑,纳于男女主人公“生死恋”的叙事构建中,寄托着对世间万象人生悖论的深度思考。
“王蒙老矣,写起爱情来依然出生入死。王蒙衰乎?写起恋爱来有自己的观察体贴。”王蒙在序言中自信地表示小说可以创造到老,书写到老,敲击到老,追求开拓到老。
新书发布会上,主持人开玩笑说王蒙85岁“耄耋腹肌男”写爱情写上瘾了,王蒙说:“我不是非要写爱情,而是这些爱情让我写。”王蒙不只是创作年轻,身体也保持着青春,他坚持游泳、写作、追剧,保持着六块腹部肌肉。王老先生当场撸起袖子,显示了胳膊上的二头肌。
原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中国图书评论学会会长邬书林谈道:“老王不老,就是要在艺术上创新。什么叫王氏语言,什么叫王氏轰炸,大家可以看看书中一部分。”主持人和王蒙当场朗读了两页,“生生灭灭,恍恍惚惚,真真幻幻,沉沉浮浮,实实在在,辛辛苦苦,飘飘悠悠,磨磨蹭蹭。冷冷暖暖,炎炎凉凉,轰轰烈烈,叮叮当当,乒乒乓乓……”邬书林说:“强烈的对比,通篇的押韵,把王氏的风格展现无遗。”
王蒙说自己写作速度,赶不上语言涌上来的速度。“写东西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是词儿。我写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说没词了,一会儿抽烟,一会冥思苦想,一会把稿纸撕了……如果我今天觉得不对劲,我就不写。我要写,那股疯劲儿都上了。”
王蒙是一位语言大师,他当场飙了一段英语,还翻译成文言文。
著名作家、出版家聂震宁说:“王蒙涉笔成趣、出口成章。可称之为语言英雄。王蒙的《生死恋》可以看好几遍,第一次看故事,第二次看语言,还可以看北京生活。语言的细节,生活的细节,都在这里面。”
王氏文体也受到了高度评价,聂震宁说:“王氏文体可以说在当代作家里面绝对是一流的。”著名评论家、现任《小说选刊》副主编王干创造了一个词:“蒙体”。他认为王蒙把中国小说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推动了1985年的文学革命的前奏,打通了虚构跟非虚构的界限,打通了创作跟评论,打通了古今文体,可称之为“蒙氏”文体。
王干还说,很多老作家老了就写养生体散文,多短句、淡定,写那种看透世事、了然于心、不屑一顾,或者是话里有话、句外有句、意外有意。王蒙不是这样的老作家体,还那么有热情,还那么一泻千里。“最难的是年轻的时候写出沧桑感,沧桑的时候写出青春感。”
王蒙说他依然相信爱情,听到流行歌曲里唱“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会泪流满面,王蒙说“这是薄幸之歌啊。为什么爱就不追求天长地久?”“有人说,我写人的无救的罪恶。我这里面没有坏人。人类的欲望和规则之间有各种各样的矛盾。我是给世界写的情书,不是发牢骚,不是控诉书。”
谈到衰老的问题,王蒙的一篇文章《明年我将衰老》脍炙人口。王蒙说:“老有人委婉问:您现在有没有提笔忘字、文思枯竭、搜索不能,欲写不能?我就说我暂时还没有,我估计明年就会了。这样我也表示挺谦虚不是?现在各种衰老的现象也非常明显。我现在戴着助听器,你们说话有时候我听不清。时间一长了,人家问的什么问题我也忘了。可是老了也有一个好处,积累了很多人生经验,积累了各种各样的见闻,看到了万象万态,写起来长袖善舞。你想写得瑟的人,脑子里头就有几百个形象,你想写悲哀还不容易吗?你这怎么写都是左右逢源、俯拾皆是。就跟变魔术似的,这么一抓,一把钢笔,还是德国最贵的一种;这么一抓,一把扑克牌。当然你不敢编也不行。比如说张爱玲,她说没有真事她就写不了。我这——怎么谦虚谦虚着,忽然就要向张爱玲挑战了!这回答问题已经尽显老态,悲乎。”
王蒙幽默的回答让读者们欢笑不已。以他80多年起伏的人生,还能够不断给世界写情书,这是一个何等开阔的心灵,一个洞晓世界又能够热爱世界的心灵。(李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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