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是陆地生态系统的主体,是人类文明的摇蓝,在人类文明和中国式现代化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森林是水库、钱库、粮库和碳库”“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森林包括天然林、人工林、树木及其环境,构成结构复杂功能强大的生态系统。森林充足与否,事关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事关人民健康美好生活。森林价值的高低,既与其数量、质量、类型、分布有关,也与价值观、科技、生产经营有关。随着时代进步,森林的价值将日益凸显。
林草兴,则生态兴、文明兴。从考古和历史研究得知,在中华五千多年文明发展初期,森林资源较为丰富,估计当时森林覆盖率可达60%-50%。然后随着文明的发展,人口不断增长,受农耕、战争、火灾、建设、荒漠化等因素综合影响,森林大幅减少,到新中国成立前森林覆盖率降至约8.6%。唐代中期之前,黄河流域大规模的桑树人工林及桑蚕丝织经济,曾一度支撑中国文明的繁荣。唐“安史之乱”后,黄河流域生态持续衰退,中华文明重心逐渐从黄河流域转到长江流域,黄河文明走向衰退,历史经验教训极其深刻而珍贵。
新中国成立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祖国森林资源迎来由减到增的历史转折,迈向“绿化祖国”“美丽中国”建设的历史新时期。到2022年,我国森林覆盖率达到24.02%,森林蓄积量达194.93亿立方米,生态环境发生巨变。但我国森林资源仍严重不足,亟需大规模扩增。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也是不断调适的过程,森林增加会带来气候湿润化整体利好,但也可能产生局部性洪灾,需要科学预判和规避。
面向未来,美丽中国建设任重道远。在今年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加快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我理解,把祖国建成美丽中国和森林强国,在已有成就经验基础上,仍需解决三大问题:
一是大平原区的造林绿化问题。这个问题,梁希部长1958年在《让绿荫护夏红叶迎秋》中曾提到过。华北平原、环渤海地区森林依然匮乏。而保持合理森林厚度和布局,对于当地和周边气候湿润化(云根作用)、防护农田、创造宜居环境(拓展人林共生时空)都有好处。但此地人口稠密、又涉及粮食安全,故应与“胡焕庸线”两侧的东人西迁、西粮东运等作统筹安排。
二是“三北”地区的防沙治沙和林草建设问题。要依靠节水灌溉、光伏发电、沙生植被、沙土改良等科技手段,依靠亿万人民的勤劳智慧和奋斗精神,综合治理,打好“三北”工程三大攻坚战,努力扩大林草资源。
三是发掘、保护和利用祖国林业遗产问题。林业遗产是中华瑰宝。据初步调查,至少有610多项(不含港澳台)林业遗产广泛分布在中华大地。有些物种兼具多重价值,如银杏、茶、竹、桑、松、樟、楠、梅等。国家应适时启动林业遗产认定工作,构建全国林业遗产体系,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可将同类型林业遗产在空间上加以整合,建设银杏等国家文化公园,打造新时代中华文化新标识,在祖国大地形成大批绚丽多彩的生态文化风景线。
此外,国家还应加强面向高质量发展的中国林草历史研究。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把中国文明历史研究引向深入”“我们必须把党的历史学习好、总结好”的重要论述,针对林草发展突出问题,从较大时空尺度做深入探讨。研究中华五千多年、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多年、新中国成立70多年林草思想文化、科学技术、政策管理、造林育草、生态变迁等发展史,全面系统总结历史经验和教训,保护和发掘林业遗产,努力探索中国式现代化林草发展之路。
注: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21BDJ092)阶段成果。
作者简介:
樊宝敏,男,理学博士,中国林科院研究员,主要从事林业史、生态文化和林业政策研究。出版《中国森林思想史》《中国林业遗产》《中国林业思想与政策史(1644-2008年)》等著作20余部,发表论文120多篇。提出“建成森林中国”“培育云根林”“提高森林厚度”“拓展人林共生时间”等理论观点,为国家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科技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