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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轮1949:作家张典婉笔下的中国泰坦尼克号

2017-07-28 09:30 来源:澎湃新闻

    原标题:太平轮1949:作家张典婉与中国的泰坦尼克号的故事

   【编者按】

    2005年,张典婉参与《寻找太平轮》纪录片的拍摄、制作,2009年《太平轮一九四九》在台湾地区出版,2011年,该书简体字版由三联书店出版。张典婉通过采访太平轮生还者、受难家属和有关人员,并调查大量的文献资料,努力还原了这个充满悲欢离合的沉船故事。此后,吴宇森导演将“太平轮”的故事搬上大银幕,上下两部分别于2014、2015年上映,虽然电影中的故事与张典婉的纪实作品几乎没有关系,但作为太平轮故事的重要追溯者,张典婉的名字为更多人所知。

    近日出版的Mook书《三明治:我们与我们的城市》中的《作家张典婉:最后她也变成了一艘渡船》讲述了张典婉与太平轮难分难解的缘分,本文摘编自该篇,由澎湃新闻经中信出版集团授权发布。



《太平轮》电影海报

    1959年,张典婉出生于台湾北部苗栗的农村。由于母亲过早离世,父亲不得不将她托付给同村年近六旬的养父母,随养父姓张,名典婉。但这对养父母并不简单。父亲张汉文曾是康有为门下万木草堂中唯一的台湾学生,母亲司马秀媛是上海滩大糖商司马聘三的千金。夫妇二人淡泊名利,过着耕田育果的农夫生活,但家中往来都是文化鸿儒,比如林海音、郁达夫等等。
    16岁,张典婉到台北世新大学念新闻专科,毕业后进了《台湾日报》当地方记者。1995年和1996年,张典婉的两部当代报告文学作品《一些大陈人的故事》和《海上女骑士》,蝉联两届《联合报》报告文学奖,这也为她完成《太平轮一九四九》的创作打下了报告文学的基础。

    1948年12月,张典婉的养母搭乘太平轮从上海来到台湾。一个月后的1月27日,巨轮在它的第35个航程沉至舟山海底。死里逃生的养母听闻噩耗,默默将从上海带到台湾来的小狗改名为“太平”。童年的张典婉是听着太平轮的故事长大的,饭桌上,养母总会不厌其烦地提起,“这刀子是坐太平轮来的,这叉子是坐太平轮来的,这桌布是坐太平轮来的......”



电影《太平轮》剧照

    直到2000年养母去世,张典婉在她的遗物中看到父母早年在上海的私人物品。有她和父亲1946年的上海身份证和记满上海时光的记事本,上面有每位朋友的地址和电话:愚园路、淮海路......张典婉抱着养母留下的皮箱号啕大哭,才意识到“太平轮”对养母和自己而言的意义。这艘永远沉没的巨轮,是养母无法再度回溯的、永远沉默的往昔,也是自己未曾谋面的乡愁。
    “冥冥中我就是注定要帮那个年代写一个故事的。”张典婉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2004年,张典婉参与到凤凰卫视《寻找太平轮》纪录片的采访,此后正式开始了《太平轮一九四九》的资料采集工作,一埋头便是5年。

    她到台湾和上海的档案馆翻阅历史资料,不放过任何一篇旧报纸上关于太平轮事件的报道。为了采访到与太平轮有关的人物,包括生还者、罹难者家属等等,她在报纸上刊登启事,一有消息就立刻动身前去确认,收集一切可能的记忆碎片。



当时的报纸对太平轮沉没的报道

    回忆的过程也是在被访者“伤口上撒盐”的过程,有人拒绝接听电话,有人勃然大怒,有人怀疑她的动机,好几次到了被访者家门口,还是被轰了出去。一年多后,张典婉才等到了《太平轮一九四九》的第一个故事,巨轮沉没后被救起的38人之一,叶明伦,当时他已经90岁出头了。慢慢地,其他的幸存者、罹难者家属、见证人都汇聚过来,最终采访了一百余人。
    花了整整5年时间去写太平轮,见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故事,这对张典婉来说像一场洗礼。“历史没有颜色,只有温度”,她常常用这句话来注解自己坚持做这件事的原因,她不想写历史洪流,只想记录大时代里的小人物命运。
    在真实的灾难中,大部分乘客如蒋经国好友俞季虞、袁世凯的孙子袁家艺、神探李昌钰的父亲都命陨深海,无数家庭的命运因此改变走向。有妹妹一直在打听大哥的下落,将近十年后才得知他想尽办法买到一张退票,登上了最后一班太平轮。有位父亲在登上太平轮前,给已到达台湾的妻子和女儿拍电报,要“与你们一起过年”,从此再也没有音信。

    得知电影《太平轮》即将拍摄,许多朋友都以为是张典婉的书要改编成电影,纷纷跑来恭喜。 这让她哭笑不得,因为电影情节并未使用《太平轮一九四九》书中记录的真实故事。



电影《太平轮》剧照

    开拍前,吴宇森曾约见张典婉聊天,张典婉讲述了许多采访到的动人爱情故事。吴宇森听完后久久沉默,那时电影剧本已经完成,无法更改。最终电影借鉴了书中对历史碎片和场景的还原,这让张典婉感到很郁闷,“连太平轮的受难者家属都没有见过,就拍了这部电影,这样有点对不起那些遇难者和家属”。
    太平轮事件是乱世中人性的灯塔,它覆灭过,现在被亲历者用意识点亮,重新照亮了过往。当读者说这本书写得好时,张典婉总觉得不是自己文笔有多好,是那个时代讲出了自己的故事,她只是个记录者、代笔人。就像她在该书自序中说的那样,“逝者受苦的魂魄需要祈祷安息,幸存者及后代们的暗夜哭泣需要被聆听”。

    岁月潜行中,张典婉仿佛也成了一条船,将那些无法自言的往事,渡到如今。



《三明治:我们与我们的城市》,李梓新主编,中信出版集团2017年7月。(杨扬/柚子)


(实习编辑: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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