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来源于民间的艺术形式,相声与民众之间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始终和人民的思想感情和社会生活紧密相连,反映了群众生活中的情趣与喜怒哀乐。它与众不同的艺术体系的生成与定型,更是与整个民族文化艺术的发展和美学追求不可分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声已经成为我们“内化于语言、情感和日常生活的文化经验”。 相声是雅俗共赏的艺术。在以侯宝林、马三立为代表的一批前辈大家的倡导和努力下,相声艺术开始了美学层面的自觉追求。“于嬉笑诙谐之处,包含绝大文章”,方能称得上是佳品。流传至今的数百段传统相声中,不乏精品,是几代相声艺人集体智慧的结晶。例如《窝头论》,以骈文的形式,夸张的手法,从百姓日常饮食中生发出喜剧因素,令人解颐的同时由衷感佩作者的独具匠心和文学功力。再如《漫话燕京》,从人所共知却又未必尽知其详的历史知识中,以别解的方式引发出许多耐人寻味的笑料,使人一笑之余又有所启迪和收益。其他诸如《夸住宅》《开粥厂》《歪批三国》等我们耳熟能详的段子,其中的人情、趣味、风俗、伦理,皆有着植根大众的审美内核。而更多带有辛辣讽刺意味的作品,则更印证了相声艺术言近旨远的现实主义特色。 反观当下的一些相声作品,似乎少了些相声本应有的精气神儿。究其原因,一方面,相声的门槛似乎降低了,给当下的年轻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只要不怯场、敢张口,穿上大褂似乎就是说相声的了,相关知识储备与艺术修养都不够。另一方面,对于传统相声与相声传统缺乏足够的辨析能力,一厢情愿地将规矩、行话等当作不可或缺的相声传统,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对相声传统的深层认知。殊不知,相声看似简略实则高妙的漫话聊天方式、铺平垫稳首尾呼应的结构方法、嬉笑怒骂婉而多讽的审美追求以及对世态人情的深度描摹等,无不是中华文化精神传统的独特呈现,是民族喜剧意识的浓缩与释放。而这,远非会背几段贯口会讲几个笑话便能轻松驾驭。今天的从业者要多一些对传统相声之精华的钻研与领悟,并将其运用到新相声的创演中,无论是相声的形式、内容,或是题材、立意,必须始终保持与时代精神同频共振,向生活要笑声。这样才能真正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实现新的历史时期相声的可持续发展。(作者为北京曲艺家协会副主席 蒋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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