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任美国《商业周刊》驻香港首席记者、《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高级编辑的美国作家多莉·琼斯·杨近日在其个人网站booksbydori.com上发表一篇题为《美国人不了解的中国》的署名评论文章,通过她作为一名中国“洋媳妇”的亲身经历,指出美中两国之间存在的差距正在缩小,而大多数美国人并未注意到这一现实。现将《美国人不了解的中国》一文摘编如下
几乎每个中国的大城市都有地铁,新的,很干净,而且没有涂鸦。尽管大多数乘客是中国人,但广播里却使用中英文两种语言。不仅如此,在每一站,乘客都被提醒“Mind the gap”——小心站台与列车之间的空隙。
“Mind the gap”对最近没到过中国的美国人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提醒。最近我用3周时间游览了6座中国城市,对中国到处经济繁荣——不再依赖廉价劳动力或出口——感到惊讶。城市间的航班满载的不是外国游客,几乎全是中国旅客。上海最豪华的酒店——88层摩天大楼内的金茂君悦酒店的大堂里挤满了急不可耐要花200美元甚至更多钱住上一晚的本国人。
从高铁上看到的是大规模且高度机械化的综合农业;还有一片又一片的高层公寓楼,用来供脱离了过去艰苦的田间劳动的农民们居住。这与20世纪80年代人口泱泱的中国农村形成了鲜明对比。那时,我为《商业周刊》工作,报道中国经济。这一次,我连一顶草帽或一头黄牛都没有看到。
令人遗憾的是,美国老百姓对中国的认知已经陈腐过时了。现在,中国超过81%的国内生产总值是由本国内需推动的,而非沃尔玛商场里售卖的中国制造的玩具和体育用品的功劳。这个数字在10年前是64%。中国的工资水平在提高,因此依赖廉价劳动力的工厂被迫迁往墨西哥或越南。我丈夫的大多数亲戚,30年前还很穷,如今都有好几套房和新汽车。有一位刚刚在海南岛买了第二套房子。还有一位邀请我们到南京参加了一场豪华婚礼,婚礼上还有专业歌唱家表演。
真正打动我们的是中国的老百姓现在富起来了。我丈夫的侄子,在没有自来水的农村长大,如今在南京拥有自己的公司,销售测试听力用的隔音室。一位朋友的儿子,过去没考上大学,现在经营自创品牌的化妆品,雇了200名员工。我丈夫的外甥女婿辞掉了报纸主编的工作,开了一家酒庄。他酿造了2000瓶红葡萄酒,据爱喝葡萄酒的美国亲戚评判,品质达到了国际水平。这些产品都只在中国销售。有了6.7%的年增长率和13.7亿人口,谁还需要考虑出口?我们的旧金山女婿很羡慕中国企业家有这么显而易见的成功机会。
随着城市人口的迅猛增长,数不清的塔吊点缀着中国主要城市的天际线。我们乘电梯登上了128层的上海中心大厦楼顶,这是世界第二高楼,超过美国的任何一座摩天大楼。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满是奔驰、宝马、丰田、福特、别克,这些车都是合资企业在中国制造的。炫彩明亮的购物中心随处可见,很多都有进口设计师品牌的专卖店,比如古驰、娇兰、博柏利和途明等。在上海,我们参观了一家特斯拉经销店,隔壁商店里销售的是高端无人机。巨大的两层苹果店让美国国内的苹果店相形见绌,在索尼专卖店里,我们试用了最新上市的虚拟现实头戴式耳机。就连中国的茶叶和凤梨酥都包装得很高档。
媒体对中国不足之处和缺乏西式“自由”的报道助长了美国人的错误认知。不过,这对多数中国人来说无关紧要。人们乐于使用百度、微信、滴滴,它们是中国版的谷歌、脸谱和优步。距我们上次探访也就一年的时间,手机支付已经普及。地铁里约90%的乘客都在看智能手机——有些人用苹果,有些人用三星,还有人用的是你没听说过的中国品牌。他们可能不读《纽约时报》,但是他们可以获取的世界上的信息远比其祖辈要多得多。
中国人比较关注的是贫富之间增长的不平等。在1978年时,大多数的中国人都处于贫困之中。经过30多年的快速发展,中国已经让7亿多人摆脱贫困。面向市场经济的改革开放给中国所有人提供了发展机遇,同时也创造了400多名亿万富豪,也产生了一些负面情绪。偏远乡村的农民也很清楚,他们目前的差距有多大。
中国誓言要在2020年消灭贫困。2015年,估计还有7000万中国人生活在贫困线下,贫困线的标准是人均年收入约440美元。截至目前,中国宣称贫困人口已减少到4500万,占总人口的3.3%。相比之下,美国报告有1940万人处于“深度贫困”状态,约占美国总人口的6.1%。中国人到了美国,看到无家可归的人住在高速公路下的帐篷里或者不论风霜雨雪流浪街头,都惊讶不已。
按照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衡量,中国还远远落后于美国。去年,中国人均收入8133美元,与1980年的300美元相比增速惊人,但还远远低于美国的人均57436美元。不过,中国正在迅速城市化,政府对新机场、公路和高铁的投资力度之大令人难以置信,现在高速铁路总里程为1.25万英里(编者注:截至2016年底,我国高速铁路里程突破2.2万公里)。即使今年以预测的6.5%的速度增长,虽然增速放缓,中国的增速也是美国的3倍,因此两国间的差距在缩小。
在从上海到一座秀丽迷人的水乡小镇两个小时的车程中,我向司机了解生活水平的情况。这位司机姓吴,他的父亲是一位农民;他本人开出租车已经23年了,通常一天工作超过12个小时;他的儿子是上海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吴家三代人的故事就是现代中国人家庭的变化轨迹。不过,就连他在乡下的年迈的老父亲在经济方面也没有后顾之忧。他的田地租给了另一位农民,每个月都有一笔租金收入。
美国人对中国的认知与美国人的自我认知之间存在差距,这对多数中国人没有什么影响。他们有机会使自己和孩子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中国与美国生活水平曾经有着天壤之别,随着收入一代一代增多,如今这一差距正在缩小。(多莉·琼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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