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权,字孳麟,号叔仁,1905年3月15日生于湖南醴陵县新阳乡黄茅岭。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中国工农红军和八路军高级将领。1925年,左权加入中国共产党,赴苏联学习;1934年,参加长征;1936年,任红一军团代理军团长。抗日战争爆发后,左权历任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八路军前方总部参谋长等职务,协助指挥八路军取得百团大战等战役的胜利。1942年5月25日,日军对太行抗日根据地发动大“扫荡”,左权指挥部队掩护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等机关突围转移,不幸壮烈殉国,年仅37岁。
左权是抗日战场上牺牲的八路军最高将领。他驰骋疆场战功赫赫,深得毛主席的信任和重用,周恩来称他是“有理论修养同时有实践经验的军事家”,朱德赞誉他“是中国军事界不可多得的人才”。左权短暂而光荣的一生,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
为了纪念他,他牺牲所在地山西省辽县改名叫左权县。然而,鲜为人知的是,毛泽东为何如此厚爱这位“湖南小老乡”,他对左权有哪些悲壮举动?他以什么方式怀念着自己的战友?5月25日,是左权将军逝世纪念日,让我们一起倾听左权将军之女左太北,讲述毛主席与“湖南小老乡”的战事风云与真情故事。
毛泽东提起左权,往往风趣又亲切地以“我的那个湖南小老乡”来代称。他称赞左权是个“神枪手”,还欣赏他的笔杆子,说他“吃的洋面包都消化了,是个两杆子都硬的将才啊”。
“国难思良将”,毛泽东非常赏识左权的军事才华和人品。左权于1930年从苏联回国后,毛泽东即知道闽西苏区来了一个年轻的黄埔一期和伏龙芝军事学院的高才生,名左权,是自己的湖南小老乡。毛泽东对左权十分关注,备加珍爱。左权在闽西被安排担任红军军官学校一分校校长,不足一个月就被调入中央苏区,后又被派回闽西工作,任闽西工农革命委员会常委。闽西原红二十一军和红二十军整编为红军新十二军,左权被任命为新十二军军长,他率部配合中央苏区红军取得了第一次反“围剿”的胜利。他的游击运动战手段“盘式打圈子”战术,深为毛泽东欣赏。
左权在闽西根椐地工作期间,曾给中央写过不少军事报告和调察报告,毛泽东喜欢“有文化”的人。所以在第二次反“围剿”开始后,毛泽东将左权调入自己一手培植起来的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任参谋处长。左权分管作战计划,他积极贯彻毛泽东的军事思想,再次给毛泽东留下深刻印象。
左太北说,策划宁都起义时,毛泽东特意委派左权与老资格的刘伯坚、王稼祥同为中央军委代表。1932年6月,王明撤销了左权的领导职务,调他到红军学校任军事教官。1933年10月,在第五次反“围剿”最紧张的时刻,毛泽东亲自建议中央军委重新起用左权,任命他为红一军团参谋长。长征开始后,红一军团为前驱,左权一直在先头部队指挥战斗。1936年8月,毛泽东又任命左权代理红一军团长。
“西安事变”发生后,中共代表团赴西安谈判。杨虎城为表示对中共的尊重及自己与中共合作的诚意,发报给中央军委,要求中共派一军事专家到西安共商西安城防及护卫中共代表团之事。毛泽东经过再三考虑,认为左权去最为合适。因左权系黄埔一期优秀学员并留苏5年,是“纯血统”的正规军人,国民党那边的将领们都很佩服他。
国共合作成功后,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在讨论部队副参谋长人选时,时任军委主席的毛泽东一锤定音,32岁的左权进入了我党军队最高领导层。
1942年,华北日军头子冈村宁次的第一军主力3万多人,在“五一大扫荡”后半个月便开始“蚕食”太行、太岳地区。日军派出两个精锐联队,身穿中国老百姓服装或八路军的灰色军服,在我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深入太行腹地与我军接近。
为掩人耳目,日军频繁在晋、冀之间调动。5月22日晚,我方又收到日军第四十一师团主力乘汽车向辽县、和顺快速开拔的情报。彭德怀和左权当机立断,命主力部队迅速开拔,跳出敌人的重兵包围圈到外线作战。主力开拔后,敌人发现了八路军总部这个密集向外发送电话电报讯号的中心,以为是一二九师首脑机关,即刻重兵合围。
5月25日天亮,数万名日军精锐部队将八路军总部包围于辽县麻田以东的南艾铺一带。被围的还有:野战政治部、后勤部、北方局及其党校、新华日报社等机关数千人。左权坚决要求由自己担任掩护、断后以及带领总直机关、北方局机关和北方局党校突围的重任。
左太北回忆说:“我父亲带着司令部机关还有北方局机关,就往十字岭方向突围。爬十字岭的山时,父亲在山前不停地喊,飞机来了就让大家趴下,飞机过去了,就让大家赶紧起来,继续往山上走。当时部队还带着总部机要科,都是些译电员等女同志,我父亲就一个个都往上拽。”
左太北后来经过走访和查阅史料,还原了左权牺牲前的那一刻。她讲述道:“对面山上日本鬼子用望远镜一看就知道我父亲是指挥员,后来炮弹就朝着我父亲那儿,实际上前两颗炮弹,他都是一个落在近处,一个落在远处。第三颗肯定要打在中间,这是彭德怀元帅跟我说的。本来呢,两颗炮弹打出去以后,我父亲赶紧躲还是可以的,而当时他就没顾上。他也没趴下,他要是趴下来的话,那炮弹片就不会打在头上了。他的喊声戛然而止,硝烟过后,父亲的身影也从山口处消失了!”左太北含泪说道。
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的牺牲,是党和八路军的一个巨大损失。消息传来,太行为之呜咽,全军为之哀恸。
左太北回忆说:“1942年6月初的一个傍晚,苏进将军(宁都起义军事干部、后任炮兵副司令员)散步经过毛泽东的窑洞,看见毛泽东坐在院子里,眼含泪水,表情凝重。他对苏进说,已经有了确实的情报,左权同志牺牲了!……”
天妒英才,痛失良将。在听到左权牺牲消息的那一刻,毛泽东的心很痛,尤其是当他获悉左权牺牲三四天后遗体才得以掩埋,而掩埋之后又被日军挖出照像……心里就更是痛不可当。
按照毛泽东的意思,我党领导的所有宣传工具都大力宣传左权的英雄主义精神,党内军内主要领导人都题诗撰文纪念左权。朱总司令赋《吊左权同志在太行山与日寇作战战死于清漳河畔》诗一首,诗曰:“名将以身殉国家,愿拼热血卫吾华。太行浩气传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诗赠左权夫人刘志兰,总司令还特意写上“志兰同志留念”。此外,朱总司令还写了数千字的悼念文章,载于1942年6月15日的《解放日报》上。
1938年3月24日,在山西沁县小东岭村召开东路军将领会议。朱德(左4)、彭德怀(左1)、刘伯承(右2)、左权(右1)、徐海东(左2)、李达(左3)、朱瑞(右4)等参加会议。
毛泽东把心中的悲痛写成了一句话,一条标语,激励了无数八路军战士奋勇杀敌的士气。
为还原历史,左太北几经周折找到那条标语。她回忆说:“1942年7月7号,正好是抗战五周年。延安开了个群众大会,会场有一条标语,标语是毛主席亲笔写的:为左权同志报仇!为千千万万个牺牲在抗日战场的烈士们报仇!”
在左权牺牲的第三年,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发表投降诏书,宣布330万日军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为这一天,中国人民奋战了整整14年。
1949年10月1日,北京30万群众齐集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开国大典。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从此,睡狮猛醒,屹立东方。
“但只可惜,这一天,父亲未能看到。”左太北感慨万分。
英雄过早陨落,但毛泽东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时光荏苒,到了1951年,毛泽东见到了左权的女儿左太北。左权牺牲时,左太北只有两岁。她后来被彭德怀收养,“太北”这两个字,就是为了纪念八路军在太行山上的斗争。
左太北后来进了北京,到了八一小学。左太北回忆说:“八一小学那个时候还是军队的学校,那时就组织向毛主席汇报,就去了七个孩子,包括李讷、李敏、 叶燕燕,好多孩子都是毛主席身边的,毛主席都很熟悉。介绍到我时,就说这是左权的女儿,毛主席表情就立刻凝重了,就立刻过去把我拉过来了,拉在身边。我记得那时候11岁,还不太懂事。主席就问我,你现在放了学住在哪儿啊?我就说,母亲在北京工作,在北京东总布胡同,周末就回到那儿去跟我母亲一块儿生活。主席还拉着我问了一些生活情况。后来呢,主席就安排我坐在他旁边。”
让左太北记忆犹新的是,和毛主席的一次合影。她回忆说:“当时毛主席拉着我跟他一块照了张照片。毛主席特别认真地在那站着,让我站在他旁边,就我们两个人,照片上毛主席脸色很凝重。”
这张珍贵的照片被左太北珍藏了起来,在以后的岁月里,左太北无数次看着这张照片,从当时毛泽东凝重的表情里,左太北似乎读出了很多东西。
“我觉着毛主席看到了我,就想到了父亲,实际上是对我父亲的一种怀念 和对父亲的一种尊重。”左太北说话时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1952年11月1日,毛泽东结束了长达数月的南方视察返京。在专列行至河北境内的时候,毛泽东要在邯郸站下车。
在视察途中下车并不奇怪,然而这一次,他去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毛泽东来拜祭的,是抗日名将左权。
左太北回忆说:‘我父亲后来埋在了邯郸晋冀鲁豫烈士陵园。毛主席到南方视察回来途中,专列就停在了邯郸的一个转运站那个地方,毛主席特意到邯郸晋冀鲁豫烈士陵园去看我父亲。”
十年过去,中国革命走过了无数艰难曲折,终于取得了伟大的胜利。这一刻,路过左权的埋骨之地,日理万机的毛泽东想起他的老战友,必然感慨万千。
“在我父亲牺牲10周年的时候,毛主席想到了他的老战友,想到了他的湖南小老乡,特意到我父亲墓上鞠了三个躬,他那时工作日程安排很紧张,陵园别的地方他都没去,出来以后就坐专列又回到北京了。由此看出,毛主席专程去拜祭我父亲,对我父亲是非常有感情的。”左太北深情回忆。
在中国革命漫长的道路上,一代代中华儿女为了新中国的建立与革命的胜利前赴后继、舍生忘死,谱写出一曲曲慷慨激昂的英雄之歌。无数的革命先烈用鲜血与生命换来中华民族的解放,祖国人民不会忘记左权,也不会忘记为祖国流血牺牲的千千万万个有名或者无名的民族英雄。
由于长年的征战,左权到34岁还是孑然一身,直到在太行山遇到刘志兰。刘志兰比左权小12岁,参加革命前是北京师大附中的高材生。在朱德总司令的撮合下,1939年4月16日,左权、刘志兰在八路军总部潞城北村结婚。
战争态势的发展让两人聚少离多,一年后,他们的女儿左太北出生,左权把妻女接回八路军总部,这时一家三口才真正生活在一起。给女儿换洗尿布、喂米汤,对于这位战场上的将军来说,是最奢侈的享受。
1940年8月,因为左权忙于筹划“百团大战”,三个月大的左太北跟着母亲刘志兰离开父亲回到延安,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左权将军开始用一封封家书表达对她们母女的思念和眷恋。
“有不少同志很惊奇我俩能够分别,你真的去延安了,本来分别是痛苦的,但为了工作,为了于党有益,分别也就没有什么了。分别后不免相互怀念着,聪敏活泼的太北小家伙很远的离开,长久得不能看到她,更增加我的思念。”
第一封左权家书让我们看到了这位戎马一生的铁血将军鲜为人知又动人心魄的侠骨柔肠。
在左权写给妻子的11封家信中,几乎每一封都要谈及战争和形势;但他仍十分诗意地写到:在驻地的“院子里种了许多花”,“开得甚为好看”。因为刘志兰的名字里有一个“兰”字,他信中还有这样的语句:“可惜就是缺‘兰’,而兰花是我所最喜欢、最爱的。”
就在左权将军牺牲前三天,他在家书中还诉说着对妻子和女儿的惦念:“亲爱的志兰,在闲游与独坐中,有时总仿佛有你及太北与我在一块玩着、谈着。特别是北北,非常顽皮,一时在地下,一时爬到妈妈怀里,又由妈妈怀里转到爸爸怀里来闹个不休,真是快乐。志兰,亲爱的,别时容易见时难,分离21个月了,何日相聚,念、念、念……”
左权将军始终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相聚。1942年5月25日,左权在山西辽县十字岭指挥部队突围时,壮烈牺牲,年仅37岁。在锥心刺骨的痛苦中,刘志兰在延安《解放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为了永恒的记念———写给权》。
“当得到你牺牲的通知时,陷我于绝望的悲痛中,痛哭、悲泣,释不去郁结的悲哀,吞噬着我的心,滴下血来……我不忍设想原来精神旺盛身体健康的你,怎样遍体弹伤地转辗于血泊中,也不敢想象你断绝最后的呼吸和思想时,想到未完的事业和亲爱的人时,怎样痛切地感到对生之留恋,我痛悔不在你的身旁。”
“愤恨填膺,血泪合流,我不仅为你流尽伤心的泪,也将为你流尽复仇的血,你永远活在我的心里。亲爱的,永别了,祝你安息! ”(李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