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杂志/刘振伟 文/李旭升 5月22日清晨，河南省镇平县枣园镇沟王村的麦浪泛着金边轻轻摇曳。村口老槐树垂挂的红绸带在晨风中翩跹起舞，柏油路旁树干上贴着的鎏金喜字在霞光中格外醒目。村民王有发蹲在田垄上，望着儿子王振奇骑着电动三轮车接亲的背影，突然抬手抹了把眼窝：“这婚结得敞亮！比当年我娶他娘足足省下两万八！”
扎着红绸的三轮车上，新娘李丽身着淡粉色缎面旗袍，膝头摆着两盆生机勃勃的盆栽。“艾草是俺娘家的‘平安符’，烟叶苗是婆家的‘金叶礼’。”车轮碾过新铺的碎石路，沿途乡亲们将晒干的艾叶和枣花抛向车斗，空气里浮动着清甜的草木香。
这场婚礼的“总导演”是村里金牌红娘牛玉粉。她翻开泛黄的老账簿比对着：“去年这时候，老李家娶亲光是流水席就摆了一天一夜，光炮仗碎屑就扫出一大车。今年咱们按新章程来……”她扬手指向村头叮当作响的工地，“省下的钱够砌半座戏台广场！”
午后的喜宴在巷道里铺开，八仙桌上不见龙虾鲍鱼，枣花馍的麦香混着地锅鸡的浓香在巷子里飘荡。67岁的唢呐匠老周换了新曲牌，铜哨里流淌的不再是《百鸟朝凤》，而是乡亲们新编的《枣乡新风曲》。“从前要吹一天一夜，现在精简成三支曲，嗓子不冒烟，主家还省八百块！”老周展示着写满集体智慧的曲谱，泛黄的纸页上墨迹遒劲：“莫攀比，莫铺张，省下银钱盖粮仓……”
宴席正酣时，新郎王振奇亮出红彤彤的“新风积分卡”，引得众人争相围观。这是镇里新推的“文明储蓄本”，简办婚礼积50分，拆除违建猪圈再添30分。“攒够200分就能兑电风扇！”孙大娘拍着腿直乐，“早该这般！去年嫁闺女借债置办嫁妆，今年学他们种艾草烟叶倒赚了！”
月牙初上时，村委会议室却灯火通明。二十多个后生围着《移风易俗承诺书》按手印，纸页边角还沾着喜宴的油花。“往后谁家老人过寿，绝不摆流水席！”刚当伴郎的李家小子声如洪钟，“省的钱给村委添按摩椅，那才叫真孝顺！”
月光漫过新栽的枣林，镀亮了村口新揭幕的“新风尚光荣榜”。王德发借着酒意，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儿子儿媳的名字，忽然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红包——那是准备给亲家的“压箱钱”。老人蹒跚着走向墙角的"乡村书屋"捐款箱，红封在夜色里划过一道微光，宛若暗夜里的星火。
枣园镇文化站长张贤立在晒谷场边，望着星罗棋布的灯火喃喃：“移风易俗不是剪断人情，是要让情分像艾草根般深扎。”夜风掠过麦田，捎来孩童新学的歌谣：“红绸带，绿秧苗，省下铜板种金叶……”远处谁家的烟囱腾起袅袅炊烟，与月光交织成纱，轻轻笼住这个正在蜕变的村庄。
责任编辑：赵娜
